《少年的你》败北.
【2】相遇
上课铃已经响了两遍。女厕所尽头的隔间传来一阵阵撞击声，陈念咬紧牙关奋力一撞，除了胳膊的剧痛这该死的门依然纹丝不动。陈念双眼通红，盯着对她来说过于高的隔板，无论怎么跳都碰不到的边缘，落地时还因脚底一滑重摔在地，直接坐在一滩血肉模糊的尸体上。
陈念筋疲力尽，拳头还紧紧攥着。她的耳朵紧贴着门板，一听到些许响动就猛拍门。她想过呼救，嗓子却不允许她出声。清洁阿姨把卡着门的东西一样样拿开，看见的是浑身湿透，像从阴沟里爬出来的陈念，惊得捂住口鼻。
大概很像鬼。
宽大的校服湿了水越发沉，陈念拖着腿一步步离开。四月天里背脊上淌着污水，冰冷刺骨，每一滴都要泡发进骨子里，是烂在泥地里发胀的面包。身后又是惊叫。
“哪里来的死老鼠！”
陈念在医务室坐到下课，换上了运动服头发还是湿的，凌乱的短发贴在脸上，陈念自己都能闻到腥臭。
“陈念。”她回头，李想手里拿着她的外套。陈念撇过头，无来由一阵疲乏，
他在自己旁边坐下，叹气道：“魏莱她们越来越过分了。”
“比不上她们对胡小蝶，”视线没有焦点：“毕竟她们都把她逼死了。”
李想心生惶恐，四处看了一眼空荡的医务室：“你小声一点。”
陈念怔忪道：“她们甚至还找了人强奸胡小蝶。”
李想后背发毛，从医护床上弹起来，慌张得想堵她的嘴：“你听谁说的？被她们听到你就完了！这话你没跟警察说吧？”李想焦急地盯着她，陈念已如灵魂出窍。
“你真说了？你到底说了没有？啊？你说话呀！”此刻倒像他才是被刀架在脖子上的那个人。
“说没说有区别吗，反正她们都不会相信我的。”
李想更焦躁：“怎么会没有区别？她们现在只是恐吓你，要是知道你跟警察说了她们！……她们不会放过你的！”
“她们会像逼死胡小蝶一样把我逼死。”陈念把话说穿。事情过去半月有余，胡小蝶的惨状依然盘踞在她脑子里。有时候她会异想天开，人摔成那个样子，怎么又认的出来是胡小蝶呢？或许根本就不是她，可那张桌子确实空下去了，虽然很快她的同桌就把自己的书堆上去，还为了多出来的一格储物柜争论了半天。
没想到她真的会跳的。没人想到。直到那天之前没人想到。
陈念脱下外套给她盖上，整个人像被投掷到真空容器里，听不到一点声音，直到她被人拉开。
“你跟胡小蝶不一样，你成绩比她好，你能考上名牌大学。陈念，陈念你听我说，还剩两个月，就最后两个月，等考完一切都结束了。”
陈念望着他：“要是她们变本加厉，我熬不下去怎么办？”对方惊骇得说不出话，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冷咧。
“李想，我们都是帮凶。”
“胡小蝶的死，我们都是帮凶。”
陈念确认手机调了静音关了震动才把手机藏回袖口，等到最后上午一节课结束，班里的人走光了才偷拿出来看。
「当然可以，放学我在街心公园等你。」
平安熬到放学，随着事情又过去一星期，跳楼风波完全被新一张周考排名取代。虽然胡小蝶父母不断重申他们的女儿是被杀死的，但最终还是以自杀结案。警察不再到学校来，魏莱好像也逐渐不那么针对她，生活总体回归了平静。
可她选择在这时候刺上一刀。原因不明。死掉的人已经死掉了，而她还要高考。
“何必再节外生枝？”
节外生枝。李想用的这个词。
她是多余的枝吧。这样想着，陈念接过郑易的录音笔。
“虽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，但是我会帮你的陈念，有什么情况随时打我电话。”
只是没想到情况会来得这么快。
陈念不自觉屏住呼吸，盯着脚下匆匆路过。拳拳到肉的闷响夹杂着一连串脏话，她迅速瞟了一眼，并不是穿校服的人。她走得更快。玻璃瓶爆破开来，陈念不受控地抖了一下，心被震得堵住了，砰砰四处乱跳个不停。
已经走过去了，陈念蹭出手机，方按下几个数字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逼迫感，头还来不及回就被勒住脖子，浑身汗毛竖立血液飙至头顶，自身好像毫无重量竟半悬空着被拖回去，扔下地，趔趄好几步才站稳。
“报警？”
陈念一阵发昏：“没有。”
“还说没有？那你他妈给谁打电话呢？！”
陈念不敢再说，被打的人就在她眼底下，脸贴平在地不见动弹，下一秒被抓起头发仰高了脸，或是血或是泥，肿得分不清鼻子嘴巴。
评论(2)